一、禪是生命的源頭活水
二、為什麼禪師有直指人心的能量?
三、找不到直指人心的師德,如何講禪?
四、喪失參禪的精神,禪宗也奄奄一息了
五、禪坐不是習禪的必要條件
六、制心一處才好回頭轉腦:什麼是本來面目
七、窮宇宙之力於當下,不是法身還是什麼?
八、離開五蘊束縛才是開悟
九、有情的世界播揚有情的禪風
總共 33 筆
澄海師兄是當今世上一位真正的禪者。這裡所謂禪,是禪宗的禪,是指當年達摩祖師來到中國,六傳至六祖慧能而開枝散葉的中華禪。這本書結集了澄海師兄數十篇文字,雖然只是一些散論,但卻到處流露著禪宗的精神與智慧。
筆者閱讀此書,最深的印象是澄海師兄強調「見性」乃進入不二的絕對意識,是佛教的首要任務。所謂修行,必須以見性為基礎,才不會落空。他甚至說,佛教徒如果不能重新獲得菩提自性,都不能是真正的佛弟子。但禪宗之見性真是談何容易。雖說人人有佛性,禪門來者不拘,但能承接大法者畢竟是上根大智之少數。所謂上根大智者無他,「肯向自己內心挑戰的人」便是!
一般都以禪定為修行的必要條件,但澄海師兄認為,禪定如果只是打坐,圖一時之平靜,此與修行是沒有必然關係的。他引用《壇經》等的說法,說明「離開五蘊的操控,合情合理的運用五蘊」,才是真正之禪定。具體地說,是「依據知識,觀察心念的升降起伏,在升降起伏中觀測生理、心理的變化,以知識分判心念的品質,好者保留,壞者揚棄,如此便可獲得理得而心安的結果」。
禪宗的公案,素稱難懂,即使明眼人也不輕易作解。澄海師兄亦知「看公案是正,解公案是負」,但在本書中偶然也會拈起數則公案,提供線索,讓學人參考。如六祖聞客誦《金剛經》而悟,是悟了個什麽?又如百丈之打破鹽醬,趙州之請人吃茶去,乃至南泉斬貓等等,澄海師兄都作了某程度的解說。筆者覺得,澄海師兄對公案的底蘊,了然於胸,甚至能評判公案當機人所悟之深淺。
此外,他也會提及自己接觸過的一些當代學禪者的個案。這些人修行的歷程與效驗,如胸中有如冰塊之消融、內心之不動搖和發自生命的喜悅等,都對學禪的人有著具體而重要的參考價值。
書中也有評論與禪有關的人物與著作。如對「現代禪」之李元松居士,能讚賞其「傾全力活在當下」之說,卻又指出其中的不足。又如對信奉天主教的吳經熊博士之《禪學的黃金時代》,雖未許其為見性之文字,但仍肯定其獨抒性靈、不落俗套之一面。又談到明代儒者王陽明之學,指出陽明學乃至理學與禪學有可相通之處,並暗示陽明學傳至江右派而變質等。凡此都顯示澄海師兄作為禪者的真知灼見與廣闊的胸懷。
以上當然只是本書的一鱗半爪,讀者閱讀本書,當會接觸更豐富、細緻的內容。
筆者與澄海師兄結識,緣于耕雲導師之安祥禪。筆者修學安詳禪有年,因自己的鄙陋而沒有進步,卻蒙澄海師兄不棄,囑筆者為本書作序,實感慚愧。筆者知道澄海師兄年事已高,寫這些文章是為了在此禪風不振的時代為正法留下點滴,為禪覓得解人,播下幾顆菩提種子,誠如本書標題所示,為真正追求生命的喜悅者點燈。筆者雖愚拙,也知此事之重要,在愧無一德以助之餘,唯願馨香以祝之。
黃谷敬序於2018年3月
禪宗的禪絕對是特殊的心靈狀態,這個心靈狀態表現出來的是「無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」,那種心靈呈現了生命的共相,相等於生命的共同基因。
所以禪是般若,禪是生命的本來面目。
大家把般若當著智慧講是錯的、不周延的、片面的。
《心經》明明告訴我們:般若是諸法實相,萬生萬物的真實內涵,那不是生命的本來面目嗎?生命的面目是相同的,所以稱為共相,共同的面貌,也可以說是生命的源頭
活水。
禪就是生命的源頭活水,這才是摩訶般若的正解。
現代人把般若的智慧、大智慧、無邊的智慧當做學問、知識了。《心經》明明告訴我們:「無智亦無得」,沒有智慧,也沒有心得,空空朗朗,本來無一物啊!
智慧的內容會根據每一個人的認知、體會、經驗、推論而不同,甚至於成長的過程,我們的認知會改變,智慧也會改變,也會有不同的解釋。
這樣一來,我們怎麼解釋智慧?
古代的人和現代的人的智慧不同,難道般若的定義依時代會有不同嗎?因為我們把般若當著智慧了,這樣一來,《心經》就會產生古代人和現代人的解釋不同,
難道佛經就因為個人、時代而有不同的認知嗎?
般若是那個「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」的諸法實相啊!
禪宗的禪就是般若。
般若既然是生命的源頭活水,禪也就是生命的源頭活水,簡稱為「本來面目」。那才是生命的實相,生命的真實內涵。
佛教研究並發覺的就是生命的源頭活水。
源頭活水是原本如此、普遍如此、永遠不變的,所以用「不生不滅,不垢不淨,不增不減」來說明,《金剛經》稱為如,「諸法如也」,本來如此啊!
本來如此的,不是被創造的,否定了神創說,否定了神佛的奇怪想法與存在的優越性,神佛也只是那個本來如此的產物。
普遍如此的,不會因為人的貴賤、植物或動物、智慧或沒智慧而有分別。萬生萬物都從這個本來如此而幻化的,所以說「佛與眾生平等」,平等的是指這個普遍皆有的、
本來如此的。
原本的只能發現,不能創造。
被創造的就不是原本如此的,被創造的就有個創造者,創造者還有個創造者來創造,這樣的推演上去,永遠也得不到「原始的創造者」,因為那是不能成立的。
佛教要我們發現這個普遍存在的本來如此的「本來面目」,有兩個方法:研究經典,縝密思考把他找出來,這是「教」門;另一個方法,運用「直指人心」的方法,
讓我們直截了當地呈現出來,這是禪宗特有的方法,稱為「宗」門。
法有現量及比量兩種,比量是理論,邏輯的建構,這是教門的特色。現量是當面呈現出來的心靈震盪,禪宗「不立文字」,沒有理論闡述,乃是透過「直指人心」
而點提了弟子的現量,共同享有這種特殊的心靈交流。這是禪宗獨有的宗風。
既然直指人心,當然沒有必要講理論,也不需要打坐、禪參,直接打破了師徒之間的心靈隔閡。
沒有接受過直指人心經驗的人,永遠也不明白這樣的心靈交流狀態。作為一位禪師也應該擁有這種直指人心的能量。
我們看公案,哪一則不在這樣的心靈交流中,將禪的現量直接開發出來呢?這是見性。見性是見證到生命的源頭活水,對身心有明顯而立刻的變化。不具備直指人心
能量的禪師就不是禪宗的師父,都是理論的文字禪的禪師。
五祖說:「不識本心,學法無益」,我們學法最重要的就是找出本心,然後才能真正的修行。我們都知道:「佛者,覺也」,覺才是本心,這個覺容易體會,但是不容易
認識清楚,所以必須「直指人心」,直指人心呈現出來的就是覺,生命的原貌全體呈現。
《心經》:「觀自在菩薩,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,照見五蘊皆空」,得道的開悟者、證道的大修行人,已經打破五蘊的拘束,脫出了三界的拘絆,他的心靈狀態已經融入了宇宙
生命的源頭活水,得到了真實的法身。
《周易》:「無思也,無為也,寂然不動,感而遂通天下」。
孔子也說:「二三子以我為隱乎?吾無隱乎爾。」
這不是菩薩清涼月,常遊畢竟空」嗎?
陶淵明:「此中有真意,欲辯已忘言」。
禪宗既然不立文字,如何直指人心?這些事例在公案上都寫得很清楚,要瞭解公案的曲折,就要用無區別的心去體會,千萬不要下定義、下定論,看不懂也不要下結論。
《壇經.般若品》:「說通及心通,如日處虛空;唯傳見性法,出世破邪宗」,見性法就得直指人心,禪宗的心就該像光明普照的太陽,散發著生命的源頭活水,只在破黏
除垢中,讓弟子生命的源頭活水不受阻礙,因為生命的交匯是生命本身的「一合相」,沒有時間、空間的距離,一言半句都含有高濃度的般若,「但信佛無言,蓮花從口發」,
師在法在,法在生命在,生命在覺在。
六祖強調在觸機遇緣中自解自悟,不要迷信,不要神佛的背景,禪師是無私的傳人,「心地含諸種,普雨悉皆萌,頓悟花情已,菩提果自成」,這是多麼重視生命的宗教啊!
很多人喜愛研究禪宗,除了不明白什麼叫做「直指人心」的「教外別傳」,也沒有找到這樣可以在直指中讓人信心清淨的師父,彼此在義理上尋找佛理,企圖在慧解中突破,
不明白這是教門的事,是論師的事。
德山宣鑒未見性前,喜愛講解《金剛經》,以為心得豐富,睥睨群倫,稱為「周金剛」,他本姓是周,大家哄抬他,他也認為當仁不讓。
他不相信有直指的可能,所以找龍潭崇信禪師辯論,半路買餅,賣餅的婆子據案開公案:「師父是《金剛經》的大師,有一問請教,《經》說: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
未來心不可得。請問:你點的是哪個心?答上了,奉養;答不上,請到別家交易」。這一問,就把德山問倒了。
婆子這個三心不可得是見性明心的心態,是《金剛經》一再說明的金剛心,是證道者現量的心靈狀態,是不二供養的法門。當時德山宣鑒沒有這份本領,當下傻了,愣愣地
走開。
直到龍潭,崇信禪師在夜黑中點了紙燭給他照路,宣鑒一接,崇信又將紙燭弄熄。在這一明一暗中,把《楞嚴經》中佛陀向阿難辯析的明暗道理講透了,讓宣鑒心靈當下
呈現了「三心不可得」的心靈狀態。這種心靈狀態可以接受人天供養,如果早有這種心態,婆子餅的供養就受之無疑矣!
第二天一早,德山將《青龍疏鈔》一把火燒掉,逕自下山去找溈山靈祐印證,表現他見性之後的勇於承擔。
這個公案沒有結束。德山見性之後離開崇信,沒有留下來侍奉崇信,接受更多的修行與勘驗,直到有一天岩頭點明了,才能如獅子般的施展德山棒。
德山掌握明暗的變化而見性不失,但那個紙燭丟掉,火星也熄了,他內心的光芒也熄,岩頭的點化才把心光又點燃了,但是三年後又辭世了。
見性快離師快,他得到的只是小小紙燭之光,沒有福分福澤弟子,德山棒只三年就結束了,沒有傳人。
從這個公案,我們要明白禪宗重視師傳,重視印證,也重視開禪的風格,更重視保任期間的長短與精進的累積。現在的某些宗派在傳承中迅速崛起,又迅速沒落,
例子很多,也是當代禪界的缺憾,值得研究的。
禪門子弟不重視悟後起修的要領,不明白識智交替的唯識學,對因果律缺乏明確的認識,雖然見性,究竟不能培德重道,終於在門頭上玩把戲,禪道不衰也不可能吧!
目前佛教界對禪宗的「直指人心」非常陌生,他們一直講空,說佛法講的是空,本來無一物,所以企圖運用打坐來達到空心靜坐,例如:四禪八定、止觀雙運、默照止觀
等等。
這些打坐美其名曰禪坐、禪定,就把這些禪定視同禪宗的禪。那為什麼所有公案都在禪堂參的,哪有禪坐開悟的?
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,因為禪宗直接講不二。什麼是不二?就是沒有相對的概念或作為。要進入不二法門,基本的方法就是五蘊皆空。
五蘊皆空在心靈上如何顯現?《心經》已經講得很清楚,我們凡夫一直生活在二元對立的意識中,無法瞭解消除了二元對立呈現的絕對意識是什麼?
禪宗的「直指人心」可以「見性成佛」,這個見性是看見生命的本質,它本身就是絕對意識,簡稱不二。絕對意識就是涅槃,就是佛。佛不只是人格化的佛,是絕對意識的
呈現,即是大覺,所以《楞嚴經》說:「空生大覺中」,覺大於空,空空為覺,簡稱法身。
離開五蘊的操控,合情合理地運用五蘊,就是以天上心而行淑世行,這是禪者的風格,這樣就是禪定,就是「一相三昧」,也是「一行三昧」。
六祖說:「外離相即禪,內不亂即定。外禪內定,是為禪定。《菩薩戒經》云:『我本性元自清淨』。善知識:於念念中,自見本性清淨,自修自行,自成佛道。」
禪定在禪宗來說:它只是生命在不二法門中流動的本質,本性清淨,不必人為。
什麼是「內不亂」?不胡思亂想,不受念頭、情緒的操縱,不受業力的牽引。如何達到?反省懺悔,改過換新,養成積極向上的正面情緒與行為啊!這樣不造新殃,消舊習,
內心自然舒泰自由,怎麼會有紊亂的現象?什麼是「外離相」?五蘊造成的各種法相,都是因緣的湊合啊!緣生緣滅,虛化不已,《金剛經》不就說:「凡所有相皆是虛妄,
若見諸相非相,則見如來」?我們生活在欲界裡,五蘊特別強烈,種種現象源於演化中殘留心中的侵略與佔有心態啊!
明白了,修行只是努力變化氣質而已啊!打坐與不打坐有什麼關係?打坐妄想成佛,那也是著相;打坐不反省懺悔,只圖一時的平靜,於佛法有什麼良性的關係?
看一個人有多少優良的行為品質,看他有多少的喜悅陽光,就可以判斷他修行的層次了,有什麼秘密?與打坐何干?古時名將都會打坐的,為了什麼?靜下心籌謀戰略術,
如何打敗敵人,如何佯攻後遁等等,與成佛有什麼關係?不成魔了嗎?
為什麼不看看《壇經.護法品》,薛簡說:「京城禪德皆云:欲得會道,必須坐禪習定;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,未之有也。」六祖多方開導,最後說了:「無二之性,即是
實性。實性者,處凡愚而不減,在賢聖而不增;住煩惱而不亂,居禪定而不寂……性相如如,常住不遷,名之曰道。」通俗地講是八方不動,入水不沾泥!孟子說:「雖千萬
人吾往矣!」
這是禪宗的重點,禪是生命的本來狀態,本身就是清淨的,是不二的,所以不亂也不寂的心靈狀態,本來如此,打坐只是拘束身心而已。
禪宗講的禪定是生命的原貌,生命的原貌是什麼?「菩提自性,本來清淨;但用此心,直了成佛」,清淨的菩提離開了心意識的作用,形成五蘊皆空,這種絕對意識就是禪定。
所以六祖說「自性自定」。自心自然在禪定,不是意識起定。
用另一種方法解釋,清淨心本來的狀態是不二,沒有分別心才是不二,不二當然離開我,「唯覺無我」的禪定。
這種禪定即《文殊菩薩.一相三昧經》的一相三昧,六祖另加上「一行三昧」,不就是行住坐臥都是禪嗎?禪本來離執,當然居於三昧中,才是禪宗的禪定。除了《心經》
以五蘊皆空來闡釋禪定的無執心態,《金剛經》一開始描寫佛陀持缽化緣,飯食訖,洗衣缽到敷座而坐,不正是一行三昧嗎?
禪宗的禪要透過參的,所謂參禪、參學、參道、參訪,都離不開參的。古代禪德謙下,求道志堅,所以以參訪為生活,不會關在家裡摸索。一遇良師,兩言三棒就見性,
非常迅猛,機如閃電,稍縱即逝。
禪的參,就是親證本來面目,即離開心意識的羈絆狀態,所以有句話:「離心意識,參!」後人不明白,以為從打坐得個空即是,因此擅改為:「離心意識參!」一個逗點,
面目全非。
當代禪德,因觀心而開悟的有劉洙源、賈題韜兩大居士;參話頭而桶底脫落的有虛雲和尚、袁煥仙居士及李挽居士。參話頭必須意志猛利,百無所求。例如袁居士參「德山晚
參不答話」,竟月,人形枯槁,人多憐之。一日坐中聞啟扉聲,忽然打失疑團,摸著鼻孔。
《楞嚴經》上諸菩薩發表各家證道心得,佛陀特別讚揚觀音菩薩,從音聲證道,與袁夫子啟扉與香嚴擊竹而頓失疑團,真是異曲同工。可見參禪有普世價值。
後來虛雲在重慶舉行護國法會,袁先生拜謁,談及禪坐,虛雲說:「本來非動,求定奚為?永嘉云:二十空門原不著,一性如來體自同。若起心求定,皆功勛邊上事也。」
不知禪界領會得了嗎?
空谷竹音,難過的是兩家弟子竟然都走上求定了,熱心搞禪七,甚至連著三個禪七、五個禪七,參禪亦就泥牛入海,毫無消息了。
其中,有本《習禪錄影》記載著打禪七的經過,簡直禪密兼談,健身養心共說,在堂上又講公案,說歷史,不讓弟子好好地參,心意識飛揚,等於以自己的意識推動著弟子
的知識,當然沒有一個出格的弟子出現。出現了很多虛雲弟子或虛雲弟子的弟子,袁先生傳人的弟子,連一個肯參話頭、實證參話頭的弟子也沒有。如何傳承禪道,如何
傳授禪定,如何解惑?
禪坐以求禪,不是必要的手段,虛雲和尚說了,袁先生也同意了,但是堅持不放的人還是不少。為什麼?因為沒有參禪的經驗,沒有參禪的精神,把打坐拿來把玩,可以講
得神秘兮兮地,讓人高深莫測,這是玩打坐而非真實的參禪。這不是四禪八定的借殻還魂嗎?
打坐只是非必要的靜心手段,靜心的方法很多,最佳的方法是依據知識,觀察心念的升降起伏,在升降起伏中觀測生理、心理的變化,以知識分判心念的品質,好者保留,
壞者揚棄。這樣很快地可以獲得理得而心安的結果。
參禪是一種追求真理的探索過程,覺性的指導下明白「理未萌,事未生」的心靈景致,需要相當大的意志力,表現出不落迷信的風格,猶如「舜何人也?予何人也?有為者
亦若是」的光采!
禪門是非線性的智慧,不是教門的線性智慧。禪定從打坐、觀息、歇息,到觀照的訓練,都是一套線性智慧的功課,而禪定的內容,即四禪八定,顯然留下很多疑問,
《楞嚴經》討論得詳細,《楞伽經》對禪也分為四禪,單單推崇如來清淨禪,進入如來清淨禪只能透過非線性的「直指人心」,踏著「不立文字」而直接印證。
觀念錯誤,此禪就非彼禪了。
例如提倡現代禪的李元松居士,他就堅持禪定最重要,他說:「今天禪之所以沒落,是因為很少人修這兩個柱石,如果有人修這個柱石,我想禪的復興是指日可待的。」
這兩個柱石是禪定及經驗主義。
為什麼他特別強調禪定?因為他認為現代禪講的禪定,是「一心一境的個性──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一瞬,永遠維持一心的境界。因為制心一處,無事不辦,一心就是定……,
永遠都活在眼前一瞬,永遠都活在一心的世界。這個人便能夠無形之中形成禪定的氣勢;一旦形成禪定的氣勢,就能夠每次打坐都入初禪,生活當中更能夠永遠活在
眼前一瞬。」(《21世紀的禪.現代禪出版社》)
這段話顯露了李元松參禪的總結。可惜觀念混淆,因為本末倒置。
參禪的目的是什麼?這是首要問題。參禪求道,拜佛學法,當然要解脫生死,解脫生死才是佛教興起的原因。禪定只是手段嗎?如果只是手段,是不究竟的學問,
與生死解脫無關。如果禪定最後能夠達到解脫生死,為什麼能夠解脫生死,歷來經書與各種禪定經驗,都不能提出有力的證據,只模糊地陷落在某些心境上,
與解脫生死無關。
虛雲和尚泰京入定九天,但他沒有鼓勵禪定,反而堅持參話頭,因為他實參實悟了,心境自然明白了。
李元松說:「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一瞬」,這是驚天動地的解脫法門,他卻把它看小,變成禪定的氣勢,因為他無法說明什麼是「傾宇宙之力」?如何「傾宇宙之力」,
飄忽地帶過了。
更重要的是對「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一瞬」的體認不清楚,也沒有實際進入這種心靈狀態,失去了開悟的機緣。「置心一處,事無不辦」,要辦的是什麼呢?
「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一瞬」,頃刻打破了時空的限制,直接進入不二法門,享有非常明確的「本地風光」。《壇經》有句話說明這個難得的心境,<機緣品>:「剎那無有生相,
剎那無有滅相,更無生滅可滅,是則寂滅現前。當現前時,亦無現前之量,乃謂常樂。」這種金剛大定,打破了時間的限制,直接呈現了「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
未來心不可得」,不只是小兒科的禪定氣勢,四禪八定、九次第定都是小兒科了。
一瞬是一秒或百分之一秒,或百萬分之一秒?在心念上有什麼差別?百萬分之一秒,有感覺嗎?這是離開五蘊干擾的法界實相啊!
俊哉!李元松,能夠鏗鏘地提出這句話!頂禮致敬!
傾宇宙之力活在當下即是涅槃,不但不生不滅,粉碎了時空的二元對立,而且不垢不淨,光明圓滿。他在《佛教的因緣觀》中有一段感知:「一個真正覺悟的人,
真正有佛教精神之人,心中沒有相對的世界,所以他不想改變誰,沒有改變的對象,本身也沒有改變的動機。他不否定別人,也不需要別人肯定他,他只是那麼安然,
隨順因緣;風到哪裡,就到哪裡;可是他走到哪裡,哪裡就是宇宙的莊嚴,每一個過程,每一個次第,統統是大日如來。」
令人驚訝又驚訝,這樣的描述是一種非常隨緣的筆調,流瀉了人在宇宙中的輕舞,尤其回頭一眸,都那麼「莊嚴」而自在。
照說,這種心靈與開悟的景致非常貼切,但缺少了一種感情的弦盪,那就是他太在乎禪定,太相信禪定帶來的堅定不移的專注與力量。其實,佛教離開了感情本不能
綿延流長了。生命離不開感情,禪定是否有感情呢?
我喜歡隨風而來的燦爛陽光,也喜歡隨風而逝的溫暖的笑聲。大日如來大愛在大覺中閃閃發光。
禪定是心靈高度昇華的自然張力,不是狀態的延長。他的觀念經常彼此衝突,因為他又說:「禪定個性很重要,什麼是禪定個性?就是一心一境的個性──傾宇宙之力
活在眼前一瞬,永遠維持一心的境界。因為制心一處,事無不辦。一心就是定。一個人二六時中,無論喝茶、上班、炒菜、洗衣服,永遠都活在眼前一瞬,永遠都
活在一心的世界,這種人便能夠無形之中形成禪定的氣勢。」
這不又回到身心的拘束嗎?五蘊皆空。哪有什麼一心一境?一心造一境,那就又回落凡塵了。開悟本來不是一種禪定的氣勢,開悟是打破了個人與宇宙的對立,打破了
人的對立,打破了彼此的有無的對立,對立打破就進入了涅槃的絕對,那才是真正的禪定。楞嚴大定、金剛大定、那伽大定等名異實同。
禪定如果是一種意志力集中於一心一境,那個境也是打破禪定的意識創造出來的,是心意識的產物,真正的禪定是無執禪定,脫離於三界的習性,打破了五蘊的羈靡,
身心完全放開的狀態,就不必「傾宇宙之力」了。
「傾宇宙之力活在當下」,當下就享有本地風光,這個才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心靈解脫,解脫才是禪定,沒有法執與我執的心境才是真正的心靈的禪定,基本的元素才是不二,
不二才是真正的禪定,才能與大日如來接心!心包宇宙,浩浩蕩蕩。
李元松居士,在讀到「制心一處,事無不辦」的時候,講得很好:「古人說:『制心一處,事無不辦』,鍛鍊意志力,是世間智者邁向佛法的第一步!這一關如果能好好鍛鍊,
在二六時中就能常保一心一境的定力。打坐時,三分鐘,乃至一息就能進入初禪。只有定力鍛鍊到這個階段,才有辦法探究一念不生之前的境界是什麼?一切的觀念、預設
到底從哪裡來?才有辦法抉擇甚深緣起、法義。」(頁17)
這段話把「打坐時,三分鐘,乃至一息就進入初禪」刪掉,那就完美了。他不時受到四禪八定觀念束縛,當然遠離禪的開發。看看《楞嚴經》,世尊要眾多菩薩發表證道心得,
機緣各有不同,但共同一致要研究的是「一念不生之前」是什麼呀!這是答案,也是各個證道不同的原因啊!不是談禪定的深淺呀!禪定的主要目的也在參本來面目而已,
說四禪八定如何如何,與本來面目有什麼關係?請問:一念不生之前,那個是什麼?要非常用心去追究的。
達摩祖師說:「外息諸緣,內心無喘,可以入道」,就是心念不起之前的「道」是什麼?六祖對惠明說:「不思善,不思惡,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?」在惠明制心一處的時候,
要他找出什麼是「本來面目」。
在制心一處找出「道」,找出「本來面目」才是最重要的事,一念不生,為什麼全體現?大覺啊!恍然大悟啊!一念未生前,本來無一物啊!沒有地球、太陽、宇宙,沒有人、
物、佛、神啊!那是什麼?
在<重振唐宋禪風>(頁325)他說:「今天有許多人,讓我們覺得蠻啼笑皆非的,說『六祖唯論見性,不論禪定解脫啊!你怎麼在講禪定?』唉!這真不知要我如何說啊!
佛教的般若智慧如果不是建立在禪定的基礎;怎麼可能有般若的現證智慧呢?六祖第一次說法的時候是對誰說的?是對陳惠明。他說:「你既為法而來,可屏息諸緣,勿生
一念,我為你說。」等陳惠明打坐一會兒,才跟上來談的,在功夫上,是不能沒有禪定的。禪定是開發般若智慧的不二法門。」(同上,頁325-326)
請問一千七百多公案,哪一個公案是透過禪定開悟的?數字說明了一切。自性自定,見性或開悟,當下即定,即慧。
看這個公案,要參考其他的公案,不可以隨著公案下定論。<頓漸品>,志誠奉神秀之命往曹溪一探禪風,六祖說:「住心觀靜,是病非禪;常坐拘束,於理何益?聽吾偈曰
『生來坐不臥,死去臥不坐;一具臭骨頭,何為立功課?』」重要的是細心觀察一心不生的景致是什麼啊!
六祖又說了一句話:「吾若言有法與人,即為誑汝。但且隨方解縛,假名三昧……,吾所說法,不離自性,離體說法,名為相說。自性常迷,須知一切萬法皆從自性起用,
是真戒定慧也。」
要的是真實的體認自性的本體。在禪宗只有「隨方解縛」,要學人從自性起用。
另一則公案。<行由品>:「昔達摩大師初來此土,……法則以心傳心,皆令自悟自解;自古佛佛惟傳本體,師師密付本心。」傳心是直指中的直指,六祖那時是對惠明以
心傳心,讓他自悟自解,這個本來面目就是「佛佛惟傳本體,師師密付本心」、《金剛經》說的:「無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」啊!
永嘉見六祖,說個「體即無生,了本無速。」六祖馬上大加讚嘆:「如是!如是!」為什麼?因為「前念不生即心,後念不滅即佛」,本不生,何有滅?既不滅,何由生?
此無生法忍,正是空裡來,空裡去的生生不息,宇宙才不窒息,故說:「剎那無有生相,剎那無有滅相」,傾宇宙之力於當下,何有生相,何有滅相?本體即本心,人人都
有的,非他授的,只要覷得明白,「了本無速」,「廓然無聖」,頓悟成佛了。
李元松居士,就這樣主張禪定是開悟的基礎,再來是由禪定產生心平如水,才能觀察三法印。這個前提也不能成立,要得定,要心平如水,除了反省懺悔,消除業力,絕對
得不到定,絕對不能心平如水,絕對無法清楚研究佛理,發覺以心傳心的微細變化。戒先於定,慧才能隨緣。歷來以心傳心,如果如實獲得的,都是業障薄的人;悟後起修,
逐步盡去現業流識。待出三界才能淨除藏識,轉識成智,法身圓滿自在。
李元松居士琤琤禪者,在不斷的努力中,缺少明眼人棒喝,在傾宇宙的力量活在當下時,已經頓破無明,如果在棒喝下覷著本來面目,成就應該非常可觀。居士現居天上界,
願以此文交心,但願他時再臨娑婆時,打破時空做獅子吼。
傾宇宙之力活於當下,當下是什麼?當下不就是空了嗎?既然是空,為什麼還要堅持那股「傾宇宙之力活在當下的禪定」呢?堅持的時候,是我在堅持,我在當下,
進不了空。況且當下在傾宇宙之力於一念,一念即萬念,當下即古今。
德山宣鑒從崇信手中接過紙燭,剛要開步的時候,崇信突然把紙燭滅熄,眼前一片黑暗,那片光明消失了。德山瞬間頓入了空,漫無邊際的空。所以他說:「從今以後
再也不敢批評老和尚常掛嘴邊的那句話了。」那句話是什麼?空啊!
那是從相對走進絕對的世界。
神秀說:「身是菩提樹,心如明鏡台;時時勤拂拭,勿使惹塵埃。」是相對的世界,有心有相,互相依恃。六祖說:「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台;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」,
如果把最後一句套為「什麼是你的本來面目?」也許可以讓你意識有不同的顫動。
菩提心也好,明鏡台也好,都是從空裡來,往空裡去,這個世界本來無一物。本來沒有地球、太陽系、銀河系,現代物理學證明了宇宙成於大爆炸,大爆炸之前沒有太陽系、
銀河系,本來無一物啊!
沒有太陽,沒有地球,當然沒有人類、生物、礦物。一個宇宙大爆炸,形成無量的銀河系,遙望夜空,星光點點,何等遼闊!
傾宇宙之力活在當下,宇宙全部消殞,「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未來心不可得」,宇宙從空去,我亦往空裡去了。要往這個方向找出「本來面目」啊!
以金作器,器器皆金,用金子製品的東西,還是金子,只是形狀不同。以空作器,器器皆空,把空為材料作成東西,這些東西都是空。
空不是沒有,空是大合相,有無限的潛在能量,可以創造出各種東西,森羅萬象就因為空才可以千變萬化,宇宙在空裡做無礙調節,看來有生有滅,就因為有生有滅,
才能有滅有生繼續發展。
這是老子講道法自然的獨特眼光。
我們五蘊的身心有生有滅,有滅有生,回空裡去的又從空裡來的是什麼?這是本來面目,就是勇敢地活在當下的瞬間等於永恆的存在。絕聖去智,當下即永恆,能如嬰兒乎!
不是不黏著心識活動嗎?
空是絕對意識,空是不黏不住,空是隨緣。
空在實際的修行上就是五蘊皆空。有個肉體,就有由身體延伸出來的受想行識,受到五蘊的影響,自然產生有。有身體,有感情,有主張,有熱情……,層出不窮,「我」
就出現了。
「我」淡化了,對外界的一切與內在的一切也淡化了,也許像拂柳的風、吹波的漣漪,身心沒有黏空,「空手把鋤頭,步行騎水牛」,物我兩忘,物我亦一體,「人從橋上過,
橋流水不流」。
這才是真正身心淡化了的禪定,不是一般的四禪八定的禪定,兩個禪定後段完全不同。
開悟者離了五蘊的束縛,才能進入無相懺悔,消除藏識積存的劫識,從這刻開始才能轉識成智。
我們平常日子,也經常在反省懺悔,很能得到身心輕安,覺照能力提高。但是這種懺悔是憑著經驗與知識來進行的,仍然受五蘊的深刻影響,是唯識學講的以第六識及第七識
為主體的反省懺悔,頂多只能進步到人天的境界。
見性的經驗讓我們明白,不受第六識與第七識作主的情況下,我們可以從第八識直接反射出身心世界,也就是五蘊的影響力減弱了。
這種的心靈狀態就是離執禪定
。
離執禪定中可以明確地發現無始無明與累劫無明,這樣的反省懺悔,才是無相懺悔。換句話說,這個階段漸漸呈現不二法門,所以可以稱為去執禪定。
去執禪定完成,大圓鏡智就圓滿地亮起來了,也是<機緣品>的「大圓鏡智性清淨,平等性智心無病;妙觀察智見非功,成所作智同圓鏡」。平常,我們充滿了相對意識,
在你我之間做無有窮盡的劃分,「蘊之與界,凡夫見二,智者了達,其性無二。」唯有平等性智獲得愛的養分,才能漸漸地滋長慈悲,慢慢地消除人我的不斷分裂,因此才能
將第六識接觸外界的時候,經常以喜悅、快樂的心情收納正面、積極的信息。
所以<般若品>:「但淨本心,使六識出六門,於六塵中無染無雜,來去自由,通用無滯,即是般若三昧,無礙解脫。」
這不是自性本自定自淨嗎?
生命的原貌就是這樣的自在、無滯。
生命的本體就是這様的禪定,這樣的表現了般若三昧。
禪宗公案:婆子供養僧人修道。多年後,為了考察進度,派一位年輕婢女去測驗,她一見即雙手一抱,僧人淡淡地說:「我已經淡忘了人間感情,絲毫不動心。」婆子得知,
馬下遣掉僧人,把庵也燒了。嘆個氣說:「多年供養,只成就一個沒有春暖氣息的出家人,猶如枯木寒岩,沒有人氣,也沒有生氣。」
進入了無執禪定,赫然發現每件東西都蘊含著活躍的生命,在寂滅中閃爍生命之光,這種很難形容的宇宙生命,像晚霞的漁港,霞光萬丈,我們與霞光共同呼吸。
當代畫家,獨愛齊白石的山水。例如1932年的山水十二屏中的<借山吟館圖>,坡岸上,茂密的綠竹順風搖動,掩映著數間簡陋的民間小屋,灰瓦白壁,池水寧靜,中間
綴落著幾隻鴨鳧,點點滴滴地流淌著生活的資訊。遠山淡淡,有些神秘。整個畫面有著平淡中生發著親切的情緒,也引發了寧靜的渴求。這是生命潛在的活躍,卻在光寂中
曖曖含光。
建議在進入離執禪定的時候,多看山,多看水,我們是座山,也是條河。在那裡體會禪定的生命吧!
說了太多的禪定,讓人引起懷疑,講空、講定、講寂,那麼禪宗似乎很無情了嗎?黃鶴一去不復返了?
俗人都說頓入空門,出家要把所有的都捨棄,放下,放下,放到一無所有。的確,在進入無餘涅槃剎那之前,必須放棄所有的一切,懸崖撒手,自肯承擔。有餘涅槃中,
冷了添衣,餓了吃飯,這似乎是深山古剎的高僧大德才做得到,他們可以一條白練去;他們可以「橫擔蒺藜不顧人,直入千峰萬峰去」!
我們是俗人,但是處在五濁惡世,如何能夠「懷著宇宙心,過活著淑世的人生」?我們必須工作,必須完成倫理教養啊!
這種生活就是:如何讓宇宙心,那股絕對意識熠熠長明,又可以自在逍遙地過活,盡責任義務地生活呢?很少人注意到這個問題,如果不能透徹看破這個關鍵,「佛法在世間,
不離世間覺」,就無法實現了。
唯識學講的就是這個問題:「但能轉處不留情,繁興永處那伽定」,關鍵是「情」字。
佛教要人放掉的是相對意識中的情,而不是一切放下的無情。世尊為什麼要出走皇宮外求聖道?他看到人生各種苦難交逼,在生老中纏病而死,難道我們沒有辦法在有生之年
尋求到擺脫「生老病死」的生命網罟嗎?
宗教家、哲學家、文學家、藝術家,達到最高的境界,必然要接觸到這個尖銳的問題。一如很多歷史學家在專業的領域上,梳爬錯綜複雜的因緣結構,很小心地引證,很仔細
地索尋歷史活動的覆轍,探討怎麼能突破一個大問題:戰鬥是歷史的呈現。
從這裡,身為禪宗的弟子,能不為人類尋找一盞建構心靈的明燈嗎?
看《壇經》的人,如果看到六祖的大悟偈,應該深深點燃起對人類、對萬事萬物的大愛吧!
何期自性,本來清淨!何期自性,本不生滅!
何期自性,本自具足!何期自性,本無動搖!
何期自性,能生萬法!
擺在當代哲學看,六祖對生命尊嚴的敬重是何等的誠信啊!對生命的尊重,對生命的讚揚,才是禪門子弟首先必須培養出來的情操啊!
請問:當你們打算求禪問道的時候,除了一顆自我解脫的「私情」之外,在心地上,是否已經埋下對生命尊重的種子?
有情來下種,因地果還生;
無情既無種,無性亦無生。
你為這句話流下了熱騰騰的眼淚了嗎?
離開了愛,宗教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。
1956年,世界和平理事會頒給偉大的畫家──齊白石先生,讚揚他:「畢生頌揚美麗和平的境界,以及人類追求美好生活的善良願望,在全世界得到了共鳴。」
齊白石也這樣地回答:「愛我的故鄉,愛我的祖國美麗富饒的山河大地,愛大地上的一切活生生的生命,因而花費了我畢生精力,把一個普通中國人的感情畫在畫裡,
寫在詩裡。直到最近幾年,我才體會到,原來所追求的就是和平。」
愛大地上一切活生生的生命,所以我們熱情滿滿地投身於禪的研究與奉獻。
你準備好了這一份愛的誓言了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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