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絲總喜歡在清晨飄盪。七月天,氣溫高,而偶爾的西南氣流,就帶來濕潤的清涼。
的確是清涼,雨鋪過的大地,雜草伸長身子,猛然高挺,就是一片綠油油了。
有人嫌草太長了,想剷平,想用殺草劑殺光。理直氣壯的,好不羞死人呢!
大地不是你我人類所有的,是屬於大地兒女的各種各類,均沾的、平等的。偏偏你我會主觀地想「主宰」、輕視大地的所有生物的、非生物的一切。是共生體啊!是大地的兒女啊!具有生命共同體的大生態啊!
你說人類社會天生不公平。有的人天生聰明、學習能力強;有的人天生智力差,笨手笨腳,無論怎樣努力,都逃不過這天生的智力差別。
愣然地抓住你的眼眸,我體會出你心中流淌的慈悲,也體會出你觀察入微的無奈。
這是不平嗎?
不是的,不是的。就是這些「異質」使人類,甚至宇宙有了生生不息的活力。
如果這個社會是同質性,文化變成一塘死水,大
家的觀念、思想……相同,結論相同,只剩下單一的行動,造成單一的現象,文化就枯竭了。
斯巴達最後被雅典打敗,證明了異質性大的社會,擁有不斷創造的可能與活力,也才能生生不息地不斷創造與更新。
如果一眼望去,只有一片榛林,沒有雜草野花鋪地,沒有灌木攀爬點綴,怎麼會構成美麗的景色?
高高低低的各種植物,相互依存的現象,養育了各種昆蟲、細菌,不但可以相互依存,而且借由大眾的分工,讓土地的礦物、水分,可以造成循環體系,形成生生不息的小環境。
大環境不也如此嗎?
只有人類的自私行為,破壞了這個生態體系,遺禍綿綿。
芬蘭的伊薩爾湖,每年積雪三尺以上,形成海豹的棲息地,也是這些海豹孕育滋長的自然天地。
近來由於溫室效應的後遺症,2001年的積雪明顯地減少了,薄薄的雪不足供海豹築穴,妨礙他們孕育子女的環境,而且又缺少了雪屋,沒有防衛保護的功能,面臨了生存的壓迫。
也許你說海豹與伊薩爾湖,是比較不與人類共的事吧!
其實那象徵了溫帶後退,暖化的事實會讓海岸線上升,植物線向陸地後退,可耕種的面積減少,植物相開始變化,自然已向人類提出嚴重的警告。
扯遠了!
這就是「慧眼」呀!人類不能自外於自然界,而人類偏向自然界投以鄙視與貪婪的眼光。
企業家也好,財團也好,其實只是自然界的掠奪者,然後在人類經濟發展的美名上冠上「財富」、「榮耀」的醉人字眼罷了!
這就是「慧眼」呀!人類各種各樣的活動,只是人類意識形態創造出來「價值」,你我不得不陷入這個迷網而扮演各種角色罷了。
重要的是你我認清假象的背後,有一個屬於自己的「真象」,應該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地把握住,不可以讓他渾沌灰暗呀!
師彥禪師太可愛了。每天早上一起床,就走到屋外坐上大石頭,自言自語:
「喂!主人公呀!」
「是的,是的!」
「醒醒吧!」吸了一口長氣又說:「注意不受別人欺瞞!」
雨又飄落了,涼涼地,不要急著撐傘,就讓雨絲流進心中,帶來一陣陣清涼吧!
公園裡,鳳凰樹與烏臼樹是兩種巨樹,雖然不是巍然聳立,枝幹秀挺,但綠蔭蔽天,樹下納涼,頗有一番舒暢。
尤其最近,鳳凰花盛開,蟬鳴可愛,展佈了南國獨特的風情。一時孩童的回憶,陣陣漣漪襲上心頭,悚然一驚,陡然警覺到沉緬的失落,依稀詠起「林花謝了春紅,太匆匆,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……」的落寞與悽涼。
詞隔千年,而江山依舊,景色依舊,舞台上作詞的不見了,詠唱者衣物、時空也不同了,真是幾度夕陽紅!
突然,一聲喀嚓巨響,一段殘枝墮地。是鳳凰木的枝幹,枯乾了,長了不知名的菰菌,斑駁地附在幹上。
總以為植物常青不老、百病不侵,其實它們也墮在生、老、病、死的循環裡呢!
往玉山的路上,有一片白木林,悽然蕭索,那是火劫殘景。
但自然界就有那麼神妙的力量,覆蓋大地的植物林,殘枝敗葉,就是它們與病蟲害奮鬥的過程。
透過攻防戰,植物會演化出防治病蟲害的化學物質,以保持生存的權利,而病蟲又開發出對抗這些化學物質的質素,維護它們生存的能力。菌蟲的壽命比植物短,換代迅速,更新力強。
無言的演化與對抗之外,植物枝幹在風中磨擦,會引來一陣大火,借著風力與殘枝敗葉,森林火災迅速吞噬了廣大的林地。
悲劇的開場,終場往往是喜劇。自然界大大方方地展現了「空」的哲理。
春風來了,雨水來了,陽光也來了,冒出大地的是一批新品種的植物,在舊有的林相上又展開新一輪的生存。
如果沒有大火,年邁多病的植物,如何培養出新一代更有適應力的子孫呢?
憐憫地看了這一截斷枝,突然發現公園裡的鳳凰木,有百分之三十染上了病蟲害,漸漸地腐蝕雄偉的枝幹,而且間雜性的分散。
鳳凰樹呀,你是否在這一段考驗中,培育出新品種了呢?
反觀自照,難道我們不能類推,反躬自省嗎?
腐蝕的敗象源自腐蝕的心靈,具體的表現,是生
活的實質內容。
假如肯稍微用一點心,清算自己的心靈狀態:家裡除了鞋櫃、藥櫃之外,酒櫃有多大?書櫃有多大?
牆壁上懸掛的除了生活照、結婚照之外,是不是只有明星照、廣告招貼,沒有書法、繪畫?縱然那是複製的。
最近幾年買了幾本書?閱讀過哪些具有文化開展的書籍?
更具體地把一年來的開支,做一個分類表:教育、捐助、保險、旅遊、公關、生活……,列出開支的總數,然後順序地排出開支情況的先後順序。
會憬然發現:大部份的支出是吃喝玩樂,我們就是一群吃喝玩樂的類型。
如果知識開發與捐助項目超前,可慶幸我們的心靈活動一直向上提升,是一群可以自己做主,快樂的積極性的人生。
假如再壓縮一下,一星期中,我們的交往活動內容,交談的內涵?時間佔了多少成數?
分類出來之後,不是很明顯地描繪出我們的生活品質嗎?
生活品質的高低就是生命價值的升降指標。那是日積月累的。
演化是無形的。而關鍵在心靈。
心靈一動,機勢便成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與心力的灌溉,生命的樂章會彈奏出相應的曲調。
些那尼的菩提樹下,有一位面容枯槁的修行人打坐著。
秋天的天空高高地撐到太空,微風陣陣。
美妙的歌聲來自一個牧羊女:
太緊了,音僵。
太鬆了,音懶。
不緊不鬆,音美妙!
太緊了,音僵。
太鬆了,音懶。
剛好,剛好,音美妙!
剛好,剛好,音美妙!
修行人張開了眼睛,一顆明亮的星子向他微笑,剎那天地一片空朗澄明,物我兩忘。
祥和地笑了,默默地向這位牧羊女致以最高的謝忱。
一陣風接著一陣風,除了清涼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草香、樹香還有花香。這是自然浴、芬多精,偶爾還有白頭翁的叫聲。
白頭翁的叫聲,二短音後,接著一個長音,節奏彎曲,噗哧飛過,停在枝頭,又拉長一個叫聲,另一隻白頭翁就飛過來了。
吱吱喳喳交談一會兒,飛走了。
明顯的一對恩愛的情侶吧!白頭翁是空中的鴛鴦,成雙成對,叫聲是弧線的,連飛翔的路線也是弧線的。
每天沿著固定的路線,飛來飛去,顯得特別嬌健而快樂。
似乎看透我的凝思,你嘆口氣說:「我總感覺到女兒的深情,」停了一下,「但是我……。」
做母親的人就有那麼多的牽掛,孱弱的身體,惟恐不能好好保護幼小的兒女。
「每天晚上,她會等著我的親吻,才會安心的睡覺。」
我知道你的內心在流淚。你也怕丈夫知道你的痛苦,總是偽裝著若無其事。
這是深情啊!
「借問世間情為何物?總叫人死生相許!」
我也青春年少過,也刻骨銘心過。
將心比心,怎不能體會你的煎熬?
迴避這個疑難,我問你:「讀過達爾文的進化論嗎?」
「物競天擇。演化不休止。」
「人類從物種演化而來,要累積多少的心血,與萬代的持續變化,才能形成現在的人類。」
「好長好長的時間啊!」抬頭望著天空,時間有多長啊!但虛空不變。
「世間沒有一物可以保持不變的,將來有一天,地球會毀滅,太陽會毀滅,另一銀河會形成。」
太遙遠的事了,也許吧!可你還會連貫起來。
「既然人類從物種演化而來,總要不斷的演化,如果演化停止,人類只有接受毀滅的命運。」
我故意試探著引導你,聚精會神來探索。
「人類要不斷的演化,就可以證明人類此時此刻不是完美的。我們感謝過去的努力,現在更要向未來努力!」
你怦然一動。
「什麼是不斷努力的動力?」
「精神!」你躍然而起!
「精神,精確地說是心靈。」
心靈是宇宙的原動力,是山河大地萬事萬物的原貌。這是過去修行人、仙佛真人等等追求的真象。
我們很容易以迷信來截斷未來發展的可能,並借以耽著現有的享樂,反而恥笑那些智者的無瑕精神。
心靈表現的方式,最親近的是「愛」與「情」,所以人類會關心周遭的人,關心遼闊的未來與變化。
形之於工作的就是不斷研究、改進突破的心力。
假如一股不斷向上的心力枯竭,生命力也消逝了,人只能活一天過一天的「行屍走肉」。
佛教以業力來闡述人生的病苦,這些業力的形成,其實就是心力的蒙垢、心靈的虧損。
造成的現象就是以自己為中心而思考、籌劃、算計生活,填充自我誇張的滿足。
消除了這些心垢,心力還得原貌,心靈淨化,此心如同宇宙的原動力,業力自然消除,心光自然增長。
只是我們的無知,或我們的怠惰,不願努力上升,甘願「坐享其成」,淪為物種進化的累贅。
也許那是空論,也許那是奇想,我只是努力地踐行罷了。這種努力沒有失敗的時刻,只有落寞與孤獨。
八仙中的張果老,經常倒騎著一隻驢。他不驢,他要回頭看看形形色色眾生的驢。
緣生可貴,痛苦的人沒有悲傷的權利,進化論的後半段如何發展,要我們大家共同努力來填寫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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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:顧赤芳有首詩:「張果倒騎驢,不知是何故。為恐向前差,忘卻來時路。」
「三生石上舊精魂,賞月吟風莫要論,
慚愧情人遠相訪,此身雖異性常存。」
××××××
「身前身後事茫茫,欲話因緣恐斷腸,
吳越山川尋已遍,卻回煙棹上瞿塘。」
牧童橫笛一揮,向蒼茫的山嶺中走去,一面吟唱,一面吆喝著水牛,留下李源孤單單地遠目相送,一襲惆悵,一襲茫然。
那是天寶年間的事,青山依舊在,綠水常流,而圓澤大師圓寂、投胎、話別,彷彿夢境,卻生生地為李源親身經歷。
空間是長安大宅、眉山南浦、杭州天竺山中農家,而客觀的主人是和尚、出胎兒、年輕牧人。
空間交叉著時間,而李源由青年進入壯年矣,鬢髮飛霜,人事勞擾。
瞬間,流傳千餘年了。
「有點冷!」你輕輕地說。是天氣有點冷,或故事情節令人冷,你沒有說明。
記得第一次,與曉昀共看這則故事,竟然彼此都流下眼淚。我沒有父親的矜持,只溫柔看著曉昀,那
時她才20歲。
這幾天,給了你很多的額外負擔。看你清瘦的臉龐,病痛帶給你的夢魘,微微地透在語意間。
人都是好強的,你在好強的背後蘊藏著豐富的感情。你說有一次學生車禍,迫不及待地送往醫院,並迅速通知家長。
二小時後家長才闌珊出現,理由是:她當時尚未洗臉化妝。你困惑地說:這是母親應有的態度嗎?
民雄是鄉村,有一個婦女放下發燒的兒子,到鄰家打麻將,丈夫回來發現太太已經兩天沒回家了,氣憤到鄰居理論。衝突一起,順手拿起水果刀,刺死了太太。
這是悲劇。而悲劇的後面,卻是一大堆人類從物種演化過程,殘留的獸性:殘忍、自私、荒逸、無情……等等危疑環境反應的遺傳。
一般的常識,當然會以生物體的概念認識自我。由細胞組織人體,活動在地球上,是最真實的空間概念。
然而這個生物體,是地球在太陽系展現的生態現象,生老病死構成良好循環系統,因此很容易錯誤地認定生物體才是最真實的生命。
現代物理不是指示我們:夸克、原子……才是宇宙物質,經常在變動,從微觀或大宇宙觀來看人類,也不過是物理空間的一個現象。
這個空間只有變動,不停地運動,沒有所謂出生、病亡。如果有死亡,那麼每一個人的死亡,不是要引起一次核子反應,又該產生多大的災難?
撇開物理世界。人類在宇宙中,可驕傲的該是邏輯思考能力了,我們會判斷、思考、做決定、檢討而反應,這個能力從來沒有消失過,甚至在夢中我們也有這種能力。
如果這種能力是物質,那又該構成怎樣的空間?這個世界就沒有所謂死亡或消滅了。完全屬於我們人類知識無法了解的空間。
就以社會來講。其實它也是虛幻的,社會上各種生機蓬勃的現象,都是當代人類共同的意識產物,透過意識的互相影響與贊同,形成當代的人文景觀。
每一個朝代,每一個地域,就因為這種群體意識的相異,而形成不同的社會人文,它也是流動性的、變化不拘的呀!
當生物主體死亡時,我們的意識能量,會重新尋找另一個生物體發揮它的作用。這就是靈魂的素材,
這是輪迴的基礎。
我們要做的,誠如《圓覺經》鼓勵我們的:像金礦裡的砂子,要不斷地洗刷、提煉,才能成為永不變質的黃金。
生物世間讓我們有機會接受提煉,而提煉人是我們自己。
我們都是李源、圓澤、江畔婦女、牧童,在虛幻世界成就不朽的世界。那是多重的世界啊!
公園的東北角種了十幾棵阿波羅,高拔粗壯,枝葉茂盛,最近開了一大串一大串的花。
黃色的,一串串的垂掛下來,莢梗伸出就是小小的黃花,朵朵像風鈴,小小的結集成串,垂掛在風中,襯托著翠綠的葉子,真是風姿綽約。
一排一排的展開,還以為是黃色的琉璃燈呢!大自然的工夫是那樣地蘊蓄又大方。
因為地點偏僻,注意的人少了。不像林森路與崇明路的交接處,每年三月末,黃色巴西風鈴,落盡綠葉的鉛華,爆怒出滿樹的黃色風鈴,染黃了天空,就會引來大批的賞花客佇足觀賞或拍照。這是台南市特有的花季盛事。
跨過小河,對岸種滿了榕樹,就比較稀鬆平常了。
偏偏在這小溪上造了一座拱形的吊橋,短短地,只有三十公尺長。
設計上頗有奇思,卻在橋面鋪上橡皮墊,一遇雨水,滑滑地,站不住腳,自然缺少了一份親切。
橋面就是要有稀稀落落的縫隙,可以看到橋下的水流、石頭,把橋與河的感情連繫起來。
嘉義觸口地方,八掌溪上面起了兩座吊橋,一高一低,分稱為天長橋、地久橋,合稱便是天長地久橋。頗有詩意,是否取自「天長地久有時盡,此恨綿綿無絕期」?
無論晴雨,跨在橋上,隨風搖盪,低頭是石磷磷,溪水或順或怒,總令人有一股親切與體會。
如今改建成混凝土橋,缺少了搖搖晃晃的感覺,也就缺少了與大自然招喚的心靈溝通,冷冰冰地。
而這座吊橋,太短了,走在橋上,感不到搖擺的敏感;就因為搖擺,才會讓人有凌空渡虛的感覺,雖然顫危危地。
站在橋上看那一串串黃花,最妙了!有時下了雨,朦朦朧朧地,綠幕下的黃鈴子也掛滿了雨珠,看傻了眼呢!
有時會看到台灣小型斑鳩,咕咕地跳著,怯生生地,圓圓的火色眼睛,滿身紫泥色的羽毛;頭部圍著一圈小白珠,腳爪也是紅色的,實在太可愛!
跳在枝椏上,穿過花串,顯得更漂亮。而現在影蹤不見了。
有時你可以在清晨五時左右,天剛破曉的時候,來看看聲音甜美的小雲雀。他們從接近地面的草叢拔身飛起,直插雲霄,一面唱著歌,圓潤清脆。
然後,倏地縱身向下,直線衝向地面,然後再迅速拔起。動作優美,而歌聲脆亮。
他們是清晨的謳歌者。
可惜,近來很少看到他們的蹤影了。可嘆呀!因為小雲雀和其他鳥類不同,不會在樹上築巢。
他們會在草叢底下挖個洞,把卵藏在那裡孵育。或在田埂邊緣築巢,以便養育後代。
眼尖的人類會等著春天的早晨,覷著雲雀拔身之處,找到巢洞,把幼鳥偷走。
孵育長大,因為歌聲美妙,成為賞鳥們的好對象,關在籠裡馴育。成鳥價格好,自然偷竊者多,雲雀就漸漸遠離了。
雲雀走了,蝴蝶走了,蜻蜓也走了,公園再也繽紛不起了。
絮絮聒聒,盡是這些瑣事,你會覺得不可思議嗎?
哦!感情冷漠的人,學識膚淺的人,經常心神渙散,雖視而不見,雖聽而不聞。
他們只有味道:不是食物之味,就是銅臭味。
在這廣闊的大地上,蘊藏著多少生機,如果沒有內心的修養,怎麼會引領心靈的震撼與體會?
「半畝方塘一鑑開,天光雲影共徘徊。
問渠哪得清如許?為有源頭活水來!」
心靈如果枯澀,鑑面含垢,雲雀的妙音,聲聲遠離;心靈如果封閉,公園只是你踐踏之地。
走過的路,走過的風,走過的雨,走過的花香、蝶舞,走過的心靈的創傷或高昂。
當你心湛然,步步出蓮花!
清除了水蓮,一片方塘的湖水突然明亮了起來,跨上嬌小的木橋,頓然湖中呈現一片藍天,也有著二、三朵白雲,緩緩地動著痴痴的遐想。
有時無意地唱著幾首歌,不刻意的唱曲和詞,只是哼哼罷了,而心也隨著幽邈而神馳了,很自然地抖落滿身的無奈與塵垢。只是那麼哼哼,心裡就開闢了一片天了呢!
只有人類會哼歌,只有人類會利用歌來表達深厚的情意。多奇妙啊!歌聲可以繞樑,歌聲可以沉甸在心窩裡。從小你我就這麼哼來、那麼哼去,縱然有滿腹的委屈,哼著歌就舒暢了。也許你也會在淚水中讓歌聲升起,別有一番霧濛濛的淒美。
橋邊湖畔,雙腳插進水裡,攪動圈圈漣漪,停住歌聲,你會聽到風在唱、水在唱,大自然也和著壯闊的樂章呢!
湖裡有藍天、有白雲,正如徐志摩說的:「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,轉瞬間消失了蹤影。」但心中的湖依稀深印我們的每一個過去……悲傷、歡樂,欣喜、痛苦,層層地交叉著,波動著陣陣漣漪。
突然我折了一枝蘆葦管,在水面寫著我的名字。我們不是會記掛我們自己嗎?名字已根深柢固地形成我們的第二生命。朋友相見,社交禮節,自然會拿著名片奉上對方。他不會忘記在那小小的天地,列出一大堆的頭銜,甚至還會附上照片,附上綽號。
我只率性地寫著,在水面上,水紋亂了,藍天亂了,白雲也亂了。但我的心依然平靜,正如水面上留不住一筆一劃,我深深呼喊著:我的名字在哪兒?而水卻笑開了!
×××××××××
一千年前,是的,一千年了,洞山良价告別了恩師,走呀走的,來到一條溪旁,也許為整頓一頭思緒吧,把腳伸進水裡,細細回味著與恩師告別時的一段對話:
「大師百年之後,如果人家問我曾經畫過和尚的肖像嗎?我該怎麼回答?」
恩師雲岩只是沉默一會兒才說:「這就是。」
良价沉吟不能會意。
雲岩向他說:「闍黎,承當這檔事,大要審細。」
良价聽後仍然猶疑不定。
風從溪邊吹過,曠野的草大片的綠,像無垠無涯。
他伸出兩腳,突然水面印出他清晰的輪廓,向他撲了過來。恍然大悟,感謝恩師的教誨,真是億萬黃金亦難酬。他迅速拿起蘆葦管,寫下了名傳千古的「過水偈」
切忌從他覓,迢迢與我疏。
我今獨自往,處處得逢渠。
渠今正是我,我今不是渠。
應須恁麼會,方得契如如。
戴著斗笠,吹著口哨,快快樂樂地跳了起來。
他終於開創了禪宗的曹洞系,子孫衍流到了日本,備受尊崇。在日本談禪,非曹洞子孫莫屬。
×××××××××
這些禪者抖落了滿身的疑悶,就這樣燈燈相續,出現在叢林,出現在寺廟,出現在鄉間,而大隱隱於市。也許高舉法幢,但得法的人仍然寥若晨星。也許默默像土臉灰衣的農民,相見卻不相識。
何必呢?
在交會的時刻,是否也靈光一現?
聲聲鳥鳴的脆聲,喚回冥想的沉醉,原來每天早上,不知名的長者會拎著兩籠畫眉鳥兒,掛在樹梢上,迎著晨曦中的和風,唧唧地唱著幽雅的歌。
我們會唱歌,宮商角徵羽,五音俱全,但總有些兒不對勁,不如鳥兒的柔和自然。或許是我們探索不出他們音裡的內涵吧,只覺好聽,除了欣賞外竟是無法共鳴!
湖水還是清清冷冷地、平靜地鋪著,一面大大的鏡子。這是竹溪的上游呢!不起眼,但有泉水湧著清冽的水從地下涌出,不停歇地。
這是源頭活水啊!
湖水太小了,不起眼的,沒有人會去注視它,也沒有人會去關注它,但的確是源頭活水。你會到竹溪寺去蹓躂,到大雄寶殿叩頭祈願,絕不會回頭瞄這源頭活水!
人沒有心中的源頭活水,反而急切地到處去找,搞亂一湖春水,漣漪無邊。其實,靜下來吧,也折一枝蘆葦,在水面上寫著你的名字,一筆一劃,一絲不茍地,正經八百地,而湖水笑開了,藍天笑開了,白雲笑開了,湖裡的小魚笑開了,我們的名字也笑開了!
你也許會說:公園太小了,繞一圈只要幾分鐘吧!你也許會說:公園太小了,每天早上擠上三、四十個人,場地就顯得有點窘迫了。
但我仍然像你一樣喜歡這片天地,綠茵是由眾多的小草織成的,我會發現開淡紫色的含羞草,旁邊就是小型金英草,撐著小小的黃花,再來是蒲公英……綿綿密密地織成一大片的草墊,蔓延開來。
我輕輕地踏過,儘量放輕力量,惟恐傷害了腳下的花花草草,畢竟他們是有生命的。
就是這些花、草、樹、蟲、鳥……,繽紛地放在這個公園裡,形成壯闊的生命交響樂,指揮就是大自然了。
也許你是著名的畫家,巧筆靈思也構不上這麼精巧而變化的色彩,況且你的畫板也顯得太拘束了!
也許你是偉大的音樂家,細膩或豪壯的樂譜,也渲瀉不盡大自然的奧秘與深沉。
也許你擅於寫作,誇言筆觸的委婉曲折,能宣達內心的萬般感受。而大自然從青山到楓紅,從霜到雨,卻很直接地吟唱著它的「大塊文章」。
它是那麼自然天成,而我們竟然不會了解他們的感情、了解他們的生命,實在太愚昧了!
不是嗎?看!那個人一手提個水桶,一手拿著保特瓶,後面跟著兩個小孩。
你會以為這個父親太慈祥了,竟然帶著小孩到公園蹓躂,太幸福了,可敬的父親。
只見他們彎下腰,將保特瓶內的水,對準小洞就灌進入,灌滿了,靜靜等著;一會兒,一隻小動物從洞裡跑了出來,孩子高興地信手一抓,丟進一個塑膠袋裡。
那是一隻肥碩的蟋蟀。
他們在「灌土蜱」。
孩子小的時候,我們也曾經「灌土蜱」,但屬於小型的蟋蟀,黑色的,會叫的。
為了好玩,將它放在手中搖一搖,然後放進剖開的竹筒中,兩隻蟋蟀就這樣被搖得昏頭轉向,怒火一燒,彼此廝鬥起來。
鬥輸的一方,縮著身,畏縮地靠一邊;鬥勝的趾高氣昂,兩支天線高高矗起,鳴叫幾聲。小孩子就這樣鬥樂了。
鬥蟋蟀。
鬥完無聊,把它們放回田野,再尋另一隻,鬥完又放回田野,玩歸玩,不傷物。
然而,這些「灌土蜱」的人不同了,把抓到手的蟋蟀,剖腹去肚,油炸一番,聽說是美味一品。烏山頭附近的餐廳推出這一道食品,頗受歡迎,遠近馳名。
有樣學樣,父子一家,朋友一同,這公園裡的蟋蟀,就這樣倒楣地被盯上了。
偏偏這裡的特別碩大,一般的兩倍,褐棕色,就是翅膀短小,見危也飛不走。
烏魚子也是這樣劫數難逃,被人們的貪婪心羅網將盡,以前每年可以捕獲兩百萬條,近幾年,也只能捕得二十萬條,甚至十萬條不到。
古人早就以寶貴的經驗告訴後人,獵捕要有天時,孵蛋育嬰期不捕不獵,縱然是樹木,也會量其大小,不夠粗大不加刀斧。
這是好生之德,懂得彼此共存的大道,心存天理物情。我們人類坐享其成已是卑劣可恥,再憑其愚智,加予自然界的剿滅行為,直是違背了「天人合一」的道理。
「心物不二」,自然界的一切供給我們「生存」之用,是希望我們長養生命的原動力,進一步也幫助他們獲得這個本源――為他們的犧牲重新建設慧命。
烹食之際,多一份回光返照的感謝心,哪能容得這份殘殺心存在呢?在嚼食的剎那,也勾起我們的責任,我們是有義務的:成己而及物。
天氣有點燠熱,拭去頭上的汗珠,你輕輕地說:它萎謝了。
我知道就是那形單影隻的木芙蓉,孤單地亭立在角落,依附著一群紅竹。
開的是黃花,花萼與花瓣連接的部份是紫褐色,沿著下枝向上開。花謝了,另一朵才會展顏;而謝了的花會慢慢結成苞子。
苞子養育著種籽,是新生命的保育箱。
昨天下了一場大雨,花被打碎了,你覺得新花未開,舊花憔悴,不是時候。不是時候的變化,總會引起一絲的憐憫。
就這麼大的公園來講,這枝木芙蓉顯得太渺小了,不會引人注目的。一大堆的人聚在附近,或閒聊,或下棋,搖呼拉圈、做早操,就不會投以一眼。
心靈錮蔽的人,比較沒有溫情關注周遭的生命,他們希望過著一般、普通而正常的生活。除了生活之外,就是無動於「衷」的各種休閒活動。
你不喜歡這種「正常」生活,所以你會看到那朵黃色的木芙蓉,所以你又會看到躲躲藏藏的槿花,然後在你的心中升起詩的浪潮,雖然沒有形於篇章,卻會在心中嘀嘀咕咕,自言自語。然後你試著和這些花交談,用眼睛去和他們交談,用心和他們交談。
花情是道情。
這是很奇妙的時刻,你很自然地流露出感情,而嬌美的花朵不是已經把他們全部的感情,豐富而飽滿地呈露出來了嗎?
感情需要細心地琢磨、領會而後才能交換。
明明你知道植物是有生命的,但你不會細心地感觸到花的感情,如果你的感情沒有那麼敏銳,沒有那麼細微,或者你的感情沒有內斂的時候,彼此是很難溝通的。
偏偏你的感情是飽滿而內斂的,所以花的感情和你的感情,是會交流的。
楊惠珊棄影從藝,她想從肢體語言走向創作內心語言,所以投身於琉璃創作。
琉璃是沒有感情的、冷冰冰的,但當她用心、用感情投注高溫熔爐的冶煉,卻捏塑出具有生命的琉璃世界。
那是所有捏塑作品的頂峰,不僅是藝術的,也是哲學的。因為是哲學的,所以能夠闡述歷史的傳承。
爐火中輝映著幾千年來多少創作陶工的心血與生命,累積了美麗的夢想,和無數失敗的檢討,而這些都是生命的投注與消逝。
爐火中輝映的,更是要把粗俗的礦物,塑造出晶瑩剔透、毫無雜質的生命――人類的理想境界。
都是起於不知名的工匠,在不知名的偏僻角落,完成了多少不知名的作品中,逐漸擴大的視野。
而不願關注這朵木芙蓉,其實也不會損傷它的生命。它的努力與奮鬥,寂寞地開了花,結了籽,只為了一個更好的明天。
它的感情含蓄地在生活中表現,謙卑而自信。而你卻願意和它們交談,用感情交談,用生命的真誠交談。
哦!因為你不願過那般平常的日子了。可知道你的感情飽滿得能和它們交談的時候,你的心是琉璃的,你的身也是琉璃的。
你會自然地飄了起來,像一隻小鳥輕輕點在枝幹上,輕輕地飛上空中。沒有污濁的靈魂,才能培養出沒有污濁的感情。
你說你喜歡登山,喜歡站在山上,瞭望著綿綿不盡的山脈,而風會帶來雲,雲就輕盈地揮灑出各種舞姿,曼妙地在藍天中跳躍。
除了雲,還有風。山上的風,是一大片地罩上來的,滲入肌膚,敷上清涼;就是這個清涼,會讓你抖落塵囂,找回夢想。
也許還有高聳的樹林,管它是扁柏,是黑松,或是冷杉,是各種針葉林,還有杜鵑、槭樹,漫漫地蓋在山肩上,望不盡的青翠,卻無緣無故地引來茫茫的蒼涼與悲歌呢!
我愛那高山的雲海。第一次在阿里山。午後小憩,醒來只見一大片的雲,無涯無際地沉澱下來,遠遠只露出塔山的頂、祝山的帽,靜悄悄地,幾乎疑心置身仙境,如影如幻。
第二次在東埔。晨曦中推窗,赫然一片淡紫色的雲海,也是無涯無際展布在眼前,一會兒轉成淡金色,再來是金黃色,一塊一塊的雲朵,漫天地覆蓋著。你不敢喘息,也不敢出聲,那種靜謐蘊蓄著神秘,卻生生地繪出淨土世界的安祥。
第三次是在瑞里。已是黃昏時刻,突然意識到沒有風,而眼前是金黃色的夕陽,灑在無涯無際的雲海上,慢慢地轉成紫色。心就這樣懸在這個蓬萊仙境,不想移動腳步,不肯閉起眼睛,唯恐瞬間消逝。所有的人間勝境都渺不足道了。而創造出這個美景的竟然是雲,由水蒸氣隨意組合的珍品。
每一個人都可以用眼睛享有,與它共吟、共舞、共唱或共夢;但沒有人可以擁有它、佔有它,它會調皮地走出你的掌握。
所以李白用「雲想衣裳花想容」來描繪楊貴妃的「霓裳羽衣」舞,既近又遠,既真實又虛幻。
而舞動中的楊貴妃,多像一顆萬朵雲彩中露臉的月亮仙子呀!閉起眼,幻想出嫦娥奔月的美景:當嫦娥在雲與月之間,也抖出她的衣袖,那不只是美,不只是夢,不只是幻;是混合著人類想從現實的桎梏中擺脫的壓力與願望,混雜著人類試圖創造淨土的無窮希望與掙扎。
說到掙扎,雲也會翻臉無情的。這次桃芝颱風,突然把雲海變成無堅不摧的雨水,嘩啦嘩啦地下來,匯成飛馬奔騰。無堅不摧的暴雨、渾沌的土石流,是蠻荒的刀手,萬民在錯愕中呻吟。無能的政客說:那是百年唯一的天災。
美麗的風景區突然醜陋不堪,刁著煙斗的哲學家只有深沉地嘆息,村中的老人張開著灰濛濛的眼神看著河漢,牛郎與織女的年會顯得淒涼啊!
「秋風起兮雲飛揚,威加海內兮歸故鄉。」雲啊,雲啊,故鄉在蒼茫中低沉,他們的家在河床裡啊!
故事有時是諷刺的。
我們說大禹在外十三年,過家門而不入,為的是治水。因為他的父親以築堤治水失敗被殺,大禹改為「疏導」的方式,治水成功,不但成為國君,還擁有前君的二個女兒為妻,被稱為「水神」。
這是標準的政治故事。它只是強調民意如流水,只可疏導不可防制,原意在勸導為政者「天聽自我民聽」,尊重民意,卻變成為政者的仁政德澤,值得歌功頌德。
如果認為值得尊敬的治水專家,那該是秦朝的李冰父子了。他們才是龍王,他們才是把荒原變成沃土,成就天府之國的大功臣。
整個都江堰相地形而導水,沒有攔沙埧,沒有水庫,在順流中夏季疏水,冬季匯水,自然掌握水性,因勢利用。就像二水的林先生,學李冰撒稻殼觀水勢,設導流而分抑水壓,連綿相因,開鑿的八堡圳,成就彰化美麗的田園,成為中國特有的治水方法。
岷江中本有一座小山擋住水流,若不毀斷,就功虧一簣。李冰父子,於冬天澆上大量的水,灌滿了各處岩石縫隙,晚上結冰,利用膨脹的力量,迸裂岩石,終於摧毀小山。
他們真是善觀水性,善導水性啊!他們的智慧閃爍千年不熄的光芒。
雲是水,水是雲,雲水,水雲,雲雲水水,該觸動你多少的聯想?美麗或醜惡,善良或刻薄,都像一條內心的長河,河水有一個源頭活水――心!
雖然「山中無歲月」,清談於路燈下的,每一句都是濃濃的關懷,遙望雲天,將一個月二十八天悄悄地劃過了心扉。
不同的是手風琴手悄悄地換手了。再也看不到那位伯伯,胖胖地,胸前垂掛著一隻手風琴,一面走,一面彈,蒼涼的姚讚福的「心酸酸」,那股早期的台語曲調,在風中抖顫,隨著他的腳步散佈開來。他全神貫注在音韻中,從來不打招呼,搖搖擺擺地,而傷情在樹梢。
她也該四十多歲了,每早騎著摩托車來到公園的榕樹下,坐在石塊上,自在地彈著手風琴。是飛揚的曲調,蘇桐的「青春嶺」,一股青春而活潑的氣息,自然地應和著雀鳥的叫聲。也許習練不久吧,小心翼翼,琴聲柔柔地,如果不注意是容易忽略掉的。
是不是同一把琴呢?不知道,也不必去關心吧!「心隨萬境轉,轉處不留情!」
雖說不留情,可你我都有大情。
點點滴滴的變化,是無聲無息的;變化源自於心的滴滴點點的體會,當心光綻露的剎那,感情是哲學的,也是宇宙的。
你可驚愕吧!怯生怕人的鳥雀,不再躲你遠遠地,近在你的身旁,他們自然地把你當成朋友了。瓢蟲、螳螂、金龜子飛到你的身上、手上,你不揮手,他們會安心地聽你的講話。
現在你會傾聽風與樹的交談、鐘與花的交談,也會聽到鳥與鳥的交談、鳥與風的交談。你已經超越了自己對聲音的喜好與厭惡,不必從自我的觀點去判斷了。綠色是聲音,水波是聲音,花香也是聲音,傳達無限浪漫的喜悅與歡呼。我們不必借助聽覺,「眼見為憑」,見到的頃刻已引起你內心的共鳴。
很直接的訴求與反應,片刻的遲疑就會把交通的機制打亂了。
植物是不能動的生物。開了花,大方地招呼飛蝶、蜂、蟲等來採蜜,慷慨地施捨,為了傳播花粉,完成世代更新的使命。結了果,會自然地散發醉人的芳香,大方地邀請鳥類的啄食、猴子的摘食,為了把他們的核果帶到遠方播種。
你可不要只看到花、果,只看到鳥、蟲等的劇場,這裡複合了他們共生共榮的生態,不必你爭我奪,在互助中促進生物的共同演化與前進。
如果你茫然於他們感情的豐富,茫然於他們共存的善意,那因為我們只是醜惡的掠奪者,缺少了他們那份純真的感情與靈性。
幾千年來,我們的農夫在耕種的時候,關照排水灌溉、施肥除草,坐在田畦邊閒聊,怕蝗害,怕旱災。這些信訊很自然地與植物交流起來,植物昂然回報的豐收,就是彼此感情融洽的結果。
新品種的出現,在沒有現代生物學概念之前,依賴的就是這種農夫與植物彼此之間的感情交流,自然孕育出的生命活力。
印地安人和平(Hopi)保留區的農民,會在田埂間吟唱,播散著歡樂的內心祈求,玉米也歡欣鼓舞地長得特別茁壯與豐碩。
如果你播遷植物,有一份關愛與疼惜,植物的回報是欣欣向榮;如果你隨意而無所謂,垂頭喪氣的枯萎就是植物的無奈與痛苦。
再說水吧!水分子都是一樣的,可是深山泉水與都市自來水,品質卻相差那麼大,縱然宜蘭冬山河裡的水也相形見絀。
水也是有生命、有感情的,在深山,他們與森林共存,輕唱妙歌;在都市裡,只當人類的飲料,沮喪的表現就是水質的不同。
你會說:太玄了!太不可思議了!其實,你只要把不同地方的水,讓冷凍機結霜,水分子會結成各種各樣的霜花。寶石礦區的水,霜花是晶瑩剔透的,樣式多姿;而我們的水,結成的霜花是凌亂的,喪失了美的排列。
你可以參考日本江本勝醫師的著作水的信息(MessagesfromWater),你會驚奇地發現水的生命與感情。
我們的地球百分之七十是水,造就了宇宙中最不可思議的生態環境,它是宇宙的藍寶石。我們的身體百分之七十也是水,為什麼有這麼妙的比例結構?為什麼我們每天的呼吸次數,剛剛好是太陽在宇宙中公轉一次的年數。這是不可思議的事實,但你我為什麼遲鈍地漠視?
你我不要自外於宇宙,感情是生命的基礎,宇宙無情哪來地球?天地不仁哪來人類?
當你的感情萎縮,水還是撐著它的生命在你身體的內外,保護你,關照你。「我心向明月,明月照溝渠」這是你我的無知或冷漠?
是的,不要只用感官體會世界,六根(眼耳鼻舌身意)可以互用,就是神通。就像你此刻的感受,萬
物皆有情。靜靜聽到的天籟,昂揚的溫熱,看到了,感觸到了,也交流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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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:人每天呼吸次數約為18×60×24━25920次。
太陽在銀河系的公轉,一次約需25920年的
時間。